鸿博只是个很普通的高档社区,不是别墅。苏运来原以为是别墅区,里面分布着独栋的别墅,但不是。门禁卡三天前深梦就给苏运快递来了,它是一块深蓝色的塑料片。苏运来把它贴上去,金属栅栏自动分开了。苏运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。保安可能把他当成了鸿博的业主。每个业主都有这样的塑料片。苏运来推着一只黑色的有滚轮的行李箱,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外地出差或度假回来。苏运来曾经问过深梦需不需要戴上墨镜,深梦明确告诉他不需要。“你要像个正常人。”深梦说。深梦还说,保安每天要看到很多脸,他才记不住你那张脸呢。金属栅栏旁边站着保安,他似乎看了苏运来一眼。事实上他并没有看他,他的目光甚至有可能只是落在了他的行李箱上。在那之前他的目光无所事事地从他脸上扫过,就像小学生的橡皮头擦掉他刚刚写错了的一个字。苏运来想,正如深梦所说,他不会记得我这张脸。现在是傍晚六点多钟,快到七点还没到七点钟。时间是深梦定下来的。没错,就是这个时间段。下班的人正在陆陆续续回到家里。楼下花坛旁和广场上已经有很多人。吃过饭的老人下楼来了,老头们背着手遛弯,大妈们马上就要跳起广场舞。苏运来和深梦通过微信联系,换句话说深梦在使用微信给苏运来下指令。苏运来这会儿正低头看手机,他等待并在微信上接受指派。但是说深梦在给他下指令又不够准确。苏运来从不认为深梦是他的上司,也就是说深梦不能命令他。他们的关系不是那样一种关系。他们是同伙,深梦更像是一个指路人,一个望风的人。他永远在场外。或者不仅仅是望风,他还要承担其他一些东西。比如规划线路,从哪里进入,从哪里出去。还有时间上的安排,什么时候进去才会万无一失。这些都是他的事。深梦说,“你要信得过我,就像信任你自己一样。”上一次苏运来边干活边思忖过,在他下手的时候深梦在干什么呢,他守在电脑前吗?还是正捧着手机?这时,深梦在微信上说,“上去吧。”
苏运来要去的地方是31楼,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串数字:72栋2单元31楼。电梯很快把他送上去了,他在电梯里没有碰到任何人。这个单元是两梯三户,他从左边的电梯上去,里面很干净,没有乱七八糟的广告,耳边循环播放着一首英文歌曲,但是他想不起来歌曲的名字。现在苏运来站在3103房门前面,屋里会不会有人呢,他难免会犯嘀咕。深梦的指令这时又来了,他说,“开门!”靠,他怎么知道我到了门口呢?苏运来从口袋里掏出万能钥匙,所有的门锁在苏运来这儿都不是障碍,他只要轻轻捅几下门就开了。最复杂的门锁他顶多三五秒就能解决。在他进屋的时候,他意识到从电梯里又出来了一拨人,听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应该是两个。他们能看到我的背影,他想,我不能回头张望。他们大概是这屋子里的人的邻居吧。如果真是他的邻居,他们从背影上会不会怀疑上我。这么想他出了一身冷汗。如果他们和他很熟,他们会不会打他电话,告诉他有个可疑的人闯进了他的家门。事后苏运来认为谁都会这么想。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,他看到了一男一女。那女的搀扶着那男的,那男的肯定喝醉了。他脚步踉跄,嘴里哼唱着一首儿歌《我爱北京天安门》。那女的苦着脸,厌恶地锁紧眉头。苏运来砰一声关上门。他握着手机,在微信上告诉深梦,“门口出现了两个人。”深梦一点也没迟疑,快速回复他,“别理他们。”接着,又发来一条,“干活!”
屋子里空空荡荡,像是很久没住过人。衣柜里没有衣服,冰箱里没有食物。洗手间里有一双塑料拖鞋,有人在这里洗过澡。牙具毛巾都有,放在干洗区的洗浴盆上。看来这屋子里的主人很少光顾此处,偶尔住进来也只是洗漱一下,少有他生活过的痕迹。苏运来站在穿衣镜前,他看到自己愁眉苦脸。没发现现金,到处都没有。是屋子里的人压根没在这里存放现金呢?还是以前存放过现金——因为走漏了风声——比如知道有人前来行窃——所以提前转移又藏到了别处?显眼的地方也好,隐蔽的地方也好,没找到一张钞票。难道深梦失手了?他的情报有误?他怎么会让我去偷窃一所空宅子呢?屋子的内部陈设初一看并不奢华,但家具和床品看上去很昂贵。实木地板都是进口货。苏运来掀开沙发,沙发的底部空空如也。每一堵墙壁他都敲过了,听声音都是实心墙,没有掏空。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,床板很硬。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,有人睡过。他把床拆卸开来,里面也没找到什么,不过是些床板。他来到书房,书柜里没有书,一本书也没有。角落里立着一只保险柜,苏运来早就看到它了,他不想理它。但是最后他还是会打开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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